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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【十連更第六更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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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木將敖長生的衣服脫了, 給他做了個簡單的檢查。

身上有致命傷, 死亡原因應該還包括長期的低溫。低溫加上砸傷,人能堅持到被找到再送過來, 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
也許就是因為他想見家人最後一面的信念讓他堅持到了被發現。但這已經是極限了。

得出結論以後, 家裏人最後看一看, 給他擦一擦身上。

敖木呆在一旁,也不好走開。最後想一想, 讓楊蕪去陪吳麗麗, 讓敖玲下樓來。敖長生比敖玲小幾個月,從家族角度來講, 是敖玲的堂弟, 怎沒了總要過來送送。

只是兩家平時不怎麽來往,敖玲跟這兄弟的感情並不親厚, 也只能在這裏看一看。

敖成軍的媳婦沈雨荷打傘回去, 將敖成軍弟弟和女兒叫過來最後送一送老人。左右跟敖木是自己家,也不急著接回去。先聚在一起商量一下怎麽發送。

敖木跟他們都不熟, 只能說是認識。在一旁幹看著,直到天邊蒙蒙亮。

等人終於接走了,敖木一點睡意都沒有。

二樓沙發上,敖木瞇著眼睛打算小睡一下, 一會兒還要去敖長生家看看能不能幫幫忙。作為村裏頭唯一的族親,這喪葬的大事敖木必須代表他們這一枝兒到場,這是本地的規矩。眼下天蒙蒙亮,敖木最多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。不然去的晚了就不好了。

敖木靠在沙發上, 瞇著眼皺著眉。疲憊的厲害,可怎麽都睡不著。

敖木打了點豆漿加了糖給敖木。敖木喝口熱乎的,能舒服一點。

“我之前咋沒聽說村裏還有姓敖的。”楊蕪見他沒睡,就找點話題聊。

“村裏頭一兩千戶呢,兩邊又住得遠。今天要不是送人過來,我都快忘了有這門親戚了。”敖木嘆口氣,“再說我們兩家接觸也不多。說是一家的,可正經相處起來還沒周圍鄰居相處的多。小時候我倒是跟敖成軍玩過。只是後來上了學就不怎麽見面了。”

“算起來還是你名字好聽點。”楊蕪笑道。

敖木想要開口又把話咽了回去,結果敖玲最快直接脫口而出:“木木以前不叫木木的。他小時候叫德漢。爸爸說生了個爺們,家裏多了個漢子,就叫德漢。”

“噗!”楊蕪直接笑出了聲:“敖德漢?哈哈哈哈!這名字霸氣!”

敖木一記眼刀子甩過去,楊蕪收斂了些,還是忍不住道:“其實挺貼切的,你看看你人高馬大的,正經東北漢子。哎?這麽好的名兒怎麽改了?”

敖玲無奈道:“是木木自己覺得難聽,又聽集市上算命的說他命裏缺木。他就非要該叫木木。爸爸沒管他,他就改了。”

楊蕪怎麽也沒想到敖木的名字還有這個來歷,在一旁時不時笑一聲,憋笑憋的辛苦。

敖玲瞧見敖木面色不善,顯然她的求生欲比楊蕪好太多:“不過我覺得這個名字改得好。”

“是比以前好聽多了。”楊蕪搭茬道。

敖玲卻搖頭道:“我不是說這個。只是名字取出來,經常跟現實完全相反的。就好像長生的爸爸。我的叔叔叫敖長壽。結果四十都沒活到人就走了。長生名字叫敖長生,可今年才五十三歲。他取的媳婦叫金玉,有金有玉的。可他們兩口子窮一輩子了。成軍這孩子,一出生長生就想他當兵。可成軍小學時候眼睛就看不清黑板。去檢查好像有一千度。根本當不了兵。”

楊蕪聽這話,唇角忍不住抽了抽。這運氣是多差啊。祖孫三代叫什麽不成什麽。

“那不是還有個弟弟嗎?對了,他好像瘸了。”楊蕪道。

“他叫敖成傑,俊傑的傑。”敖木道,“聽說小學讀完就不肯念了,出去打過幾年工。什麽時候回來的不知道。但去年瘟疫的時候,染上瘟疫。人救回來了,但右腿沒有知覺了。”

“怪慘的,”一家人這樣也是唏噓,“真不知道他們家再有下一代怎麽取名字。”

“這個我會!”敖玲舉手笑道,“他家孩子滿月時候我去過!生的男孩。家裏不敢自己取名字了,找算命的給取得。算命的給取名叫榮欣。是個女孩兒名。說是只有這個名字孩子才能鎮住。”

“噗……”楊蕪毫無同情心的笑了,“這名字至少不用擔心孩子以後娘了。”

敖木坐正了身子,敲了楊蕪的頭頂一下:“我回屋睡會兒,再有一個小時叫我起來收拾。記得去牲口圈清理一遍。我今天就不幹了。”

“去吧。”楊蕪也給自己倒一杯豆漿,吹著熱氣一點點喝著。

敖木回了房間,將外套脫了,連洗把臉的立起都沒有,直接進被窩趴著了,甭管能不能睡著,休息一下總是好的。

不知道躺了多久,身體慢慢放松下來,高度緊繃的神經逐漸恢覆,困倦席卷而來,漸漸進入睡眠。

就在敖木剛剛睡下,他放在床頭櫃的衛星電話響起。敖木整個人一激靈,睜開眼睛,一瞬間剛剛積攢的困意全無。

認命的拿起手機看一眼。這是衛星電話,總共就三個號碼相互對打。楊蕪不可能打擾他,剩下的就只有人在市裏的敖珍了。

“大姨。”敖木接通電話。

電話那一頭的敖珍聲音難掩激動的笑意:“木木!你姐生了!雙胞胎兩個大小子!昨兒打雷大冰雹你姐嚇著了,孩子昨晚就生了。好在沒大事,人現在也出觀察了。孩子再有倆點兒就能從保溫箱裏出來。你不知道,倆孩子加一塊八斤多呢!虧著你姐順產生出來了。哭聲可大了!”

沒有什麽比新生命的誕生更能夠振奮人心了。

敖木也難掩笑意的說到:“母子平安就好。我下午看看,有空的話就過去。要是不行可能明兒才能去。”

“咋了?家裏那邊有事?”敖珍知道敖木的脾氣。沒有立刻過來,就肯定是村裏有什麽事絆住腳了。

敖木先嘆口氣:“您還記得敖長生嗎?論輩分我叫叔,是您弟弟。昨兒被冰雹砸沒了。送我這時候人已經沒氣了。早上剛接會去。到底是一個姓的,我不在說不過去。”

原本還沈浸在有外孫出生的歡喜的敖珍聽這話,也不禁多了幾分唏噓:“你是不能走。左右你姐現在情況挺好的。我一個人也忙得過來。我就不回去了,你幫我隨個分子。隨一……兩千吧。現在錢越來越不值錢,也只能往多了隨。”

村裏頭平常的份子也就二百上下。關系近的三到五百,這直系親屬也就五百起步一千封頂。眼下通貨膨脹太劇烈了。就是兩千塊錢隨份子,只怕也沒有過去兩百塊錢實用。

“不用,我想過了。上回從市裏回來我買了點金子。這回你跟我媽算是兩份禮。就隨兩個金幣就行了。您那份我出了。”

“那不行。喪事哪有替別人隨的。金子多少錢回頭大姨給你。說起來昨天也確實邪乎。市裏這邊也砸死人了。醫院裏昨天烏央烏央的全是人,現在剛好點。你先在家裏忙嗎,得了空再回來就行。”

掛了電話。敖木又躺了半個小時。隨後起來洗漱換身衣服下樓。

“這麽快就下來了,睡了嗎?”敖玲見敖木這麽快下樓,心疼的問一句。

“沒。剛要睡接到我大姨電話了。我姐生了,兩個男孩。現在母子平安。明兒我帶你過去看看吧。”敖木看茶幾上有茶水,先給自己到了一杯喝著醒醒神。

“兩個吶!你姐姐好厲害!我也想要兩個都不會生。”敖玲興奮道,“又當姨姥了!麗麗過來!你媽媽生了兩個弟弟。明天姨姥帶你去看!”

家裏的氣氛好了很多。敖木又坐了一會兒,就出門去敖長生家了。

敖長生算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。房子蓋得大,敖成軍一家三口住西屋,敖長生兩口子帶著小兒子住西屋。前些年敖成軍夫妻倆在城裏定居來著,西屋就給敖成傑住了。去年因為瘟疫搬回來以後,就一直定居了。

此時院子裏已經搭上了靈棚,棺材還沒拉回來,敖長生還在屋子裏用一床被子裹著。

敖長生的孩子們已經披麻戴孝,媳婦金玉只抱著孫子哭,裏裏外外都是敖成軍夫妻倆在忙。敖成軍開拖拉機去縣裏買棺材去了,沈雨荷照顧著前來看一看的人。敖成傑拄著拐棍做不了什麽,也不想跟沈雨荷一起招待外人,就守著敖長生,坐在地上的板凳上,靠著衣櫃有些頹廢。

敖木進了屋,看見的也就是這些了。

沈雨荷抹著眼淚,還認識敖木。道:“兄弟過來了。給你叔戴孝嗎?這時候也不好賣白布,都是家裏被子撕下來的。”

敖木本不想。可敖長生的小輩太少了,送的人少了,瞧著也冷清:“給我一個吧。對了,我明兒可能要去市裏,也就發送的時候能回來送一送。”

沈雨荷抽噎道:“能給送就挺好了。咱們敖家人少,這人多一點熱鬧熱鬧。這老頭活著時候就想著孩子成群,可家裏人丁就這麽點。你是大夫,昨天剛有冰雹肯定不安生,忙是肯定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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